數學化對于中醫理論并不多余——答王強《中醫理論需要“全面實現數學化”嗎》
孟凱韜 西北大學哲理數學研究所
前段時間筆者在百度網上看到《中醫理論需要“全面實現數學化”嗎》一文,出自2010年4月14日《中國中醫藥報》,文中所引內容均出自筆者2010年2月24日在《健康報》中醫周刊發表的《用科學語言詮釋中醫》,且有改動。可能作者根本沒有讀過筆者的《陰陽五行數學與中醫辨證論治現代化》,故今天特撰文以答之。
恩格斯的論斷
中醫學能例外嗎
恩格斯認為,任何一門科學,只有在成功地運用了數學之后,才算達到完善的地步。中醫學作為一門將人體與自然、社會相聯系而研究其生理機制、病理變化及疾病的預防、診治和康復的整體科學,自然不能例外。不過,用傳統數學根本無法研究中醫,因為作為中醫基本概念的陰和陽都不能孤立存在,永遠是“亦此亦彼”的,而傳統數學囿于“排中律”,只承認“非此即彼”而不承認“亦此亦彼”。哲理數學則不然,正如百度網《百度文庫·羅素悖論》所說:“哲理數學正是打破了傳統數學中“排中律”的桎梏,指出事物是可以亦此亦彼的,指出了矛盾的對立與統一,從而將哲學與數學聯系起來(確切地講,是將馬克思主義哲學與數學聯系起來——孟凱韜注)。而傳統數學只看到了對立,而忽略了統一;只看到了一分為二,沒有看到合二為一。”因此,《百度文庫·羅素悖論》稱:“哲理數學,被稱為數學史上的第5次革命。數學迄今為止,已經歷了四次革命:1.由算術到代數;2.由常量數學到變量數學;3.由必然數學到或然數學;4.由明晰數學到模糊數學。而哲理數學的提出,無疑將會是一個更大的飛躍。”陰陽五行數學就是基于中醫陰陽五行學說的一門哲理數學的分支學科。筆者所謂數學化是基于哲理數學及其分支學科陰陽五行數學,而不是基于傳統數學;哲理數學及其分支學科陰陽五行數學有自己特有的符號體系,也與傳統數學有不同的數學語言。
五行的“階段”說何錯之有
鑒于五行學說不能對中醫理論做出圓滿解釋的局限性,筆者根據周敦頤“陰陽二氣妙合而成五行”、周易十二消息卦和五運配五季之法提出對五行本質的新認識,即五行乃是陰陽二氣周期性相對變化的五個不同的階段,其主導屬性明晰度的變化范圍如下圖所示。最早發表在《科技導報》2000年第7期,題為“中醫理論基礎的哲理和數理探索”。
2006年在《中國中醫基礎醫學雜志》第6期看到安徽中醫學院顧植山教授《從陰陽五行與五運六氣的關系談五運六氣在中醫理論中的地位》一文,感到他對五行的認識與筆者不謀而合。他在文中指出:“五行即五運,‘運’和‘行’都是運動變化的意思。把一年分為五階段,就會出現木、火、土、金、水五運,也就產生了五行。”同時指出,“五行是五運的符號,五運是五行的靈魂。”如此說來,五行的“階段”說何錯之有?筆者是學數學出身,對中醫理論是自學所得,顧植山教授則是中醫世家出身且對五運六氣學說頗有研究的中醫專家,難道王強也認為他是外行,也認為他是基于對中醫學的誤讀嗎?
對筆者文章內容理解有誤
關于陰陽五行邏輯,筆者的原話是:“因為人體可分為陰陽(臟為陰,腑為陽),臟可分為五(即肝、心、脾、肺、腎),腑也可分為五(即膽、小腸、胃、大腸、膀胱),每個臟器又可分為陰陽,陰和陽至少有盛、衰、平三種狀態,所以,陰陽五行邏輯至少是60值邏輯,這比西方的二值邏輯高出近兩個數量級。”王強則將其改為:“人體可分為陰陽(臟為陰,腑為陽)、五行(臟腑各五)、盛、衰、平的60種‘狀態’,所以陰陽五行邏輯至少是60值邏輯”。“60種‘狀態’”是他改成的,而不是筆者的話。所謂筆者把陰陽五行界定為“狀態”也是他強加給筆者的。至于六腑,筆者并非不知,只是由于臟腑之間的表里關系出現對稱破缺,未將三焦計算在內而已。
筆者何嘗不知陰陽學說和五行學說是兩種不同的學說,但在中醫臨床實踐中二者是合璧的,談及五行離不開陰陽,談及陰陽也離不開五行。而且,早在900多年前,北宋著名哲學家周敦頤在《太極圖說》中就指出:“陰陽二氣妙合而成五行”。這能叫將二者“混為一談”嗎?
關于五臟之間的關系,筆者從上圖出發,根據陰陽消長性界定了五行之間的同一性和對立性,而且旨在說明具有同一性抑或對立性是五行之間相生抑或相克的真諦之所在。對于五臟之間的關系也僅限于從上圖加以說明,而不是泛泛地談五臟之間的同一性和對立性。上圖是筆者建立的一種模型,模型不可能說明所有問題。筆者所論是有條件的,王強不顧這些條件,將所謂“五臟之間的對立性或同一性的獨立存在說”強加給筆者。王強所舉肝火太盛導致腎陰虧損,并不能說明肝腎具有對立性。因為肝火太盛首先引起肝陰虧損,肝陰虧損和腎陰虧損是肝腎具有同一性而不是肝腎具有對立性。
思維邏輯與事物的分類
及現實空間不能混為一談
思維邏輯是思維的一種模式,所謂2值邏輯是指對事物的判斷只有兩種可能。思維邏輯和事物的分類是完全不同的兩類事情。王強將二者混為一談,所舉的例子只涉及事物的分類,而與邏輯無關。譬如他說“西醫將人體分為不同系統、各種器官、組織、細胞,又有興奮與抑制、合成與分解、吸收與排泄等狀態,大概也不會只有2值吧。”
王強還說:“現代醫學研究對象從米精確到納米,其空間數量級跨度是9,而傳統中醫研究對象局限于宏觀,其空間數量級就必然小于9。”殊不知中醫所謂人體結構,是以五行為框架所建立的具有思維意義上的系統;陰陽五行邏輯是中醫的思維邏輯,其值與現實空間的維數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實現中醫理論數學化的努力
不是對數學語言的濫用
王強在文章開頭就認為筆者“濫用數學語言”,并貶斥筆者所說的“現在我們對中醫所能做到的,西醫學也難企及”,但舉不出任何具有說服力的證據。
20多年來,筆者在恩格斯關于“一門科學只有在成功地運用了數學之后,才算達到完善的地步”的思想指導下,在錢學森、蘇步青等科學泰斗指引下,一直致力于數學與思維科學、哲學社會科學與中醫學的交叉研究。《陰陽五行數學及其在中醫學上的應用》和《陰陽五行數學與中醫辨證論治現代化》就是筆者對于實現中醫理論數學化的努力。該項研究得到國家的大力支持,于2004年作為獨立課題列入國家973計劃。課題驗收專家組認為筆者“所創立的陰陽五行數學使幾千年來一直處于定性和思辨階段的陰陽五行學說上升到科學層次,使復雜問題變簡單,使隱性的東西變成顯性的東西,使原來靠思辨的東西變成用公式推導的東西,使原來憑經驗的東西變成有規律可循且具有可操作性的東西,不僅具有邏輯上的嚴密性,而且具有理論上的統攝性;除了理論上具有原創性外,在應用上最大的創新點是由陰陽五行數學中有關定理推出‘陰陽五行生理公式’,用數學方法再現了中醫所說的人體生理活動的規律;其二,是創造了對中醫的治療方法進行邏輯檢驗的方法;其三,是創造了由‘既病’推斷‘未病’和根據診斷和推斷結果選藥組方的方法及技術手段;所有這些,對于中醫的發展都可能具有幫助。”由此可見,筆者的研究并不是對數學語言的濫用。
王強說“雖然書中也有對中醫的贊美之詞,但未必能得到中醫人的掌聲。”但著名中醫鄧鐵濤教授并不那么認為。去年11月,鄧鐵濤教授聽了筆者關于陰陽五行數學在中醫學上的應用的匯報,高興地說:“中醫和現代科學結合,就要這樣結合!”